談老化                              顧光中神父

 到聖荷西華人天主教會不久，瑋瑋給了我一輛汽車，性能很好從來未因車子出毛病而耽誤彌撒和開會。有時見到高速公路停着的壞車子，還慶幸自己沒有那麼倒霉。我的習慣是一發動就開快車，同時間賽跑，這一跑跑了十多年，時間還在跑，車子卻吃不消了。前天電池發動不了，二個月前刹車磨光了水管硬化了，自動窗成了不動窗，輪胎又要換了。最糟的是防盜警鈴亂叫，什麼毛病都來了。修理工人說車子老化，不值得再修。看來這輛車明年可以和我一起退休了。

我的身體也是十多年從沒有因生病而耽誤彌撒聖祭和會議。來美之前，四十多歲時，身體雖消瘦的但還算結實，提一口氣就能扛上一百五十斤的糧食裝缷於貨車。五十多歲時可以和學生一起爬上青海高峰。六十多歲時，在朝聖地還能爬在樹上照相。如今七十過頭了，活蹦亂跳的時間過去了。腰也痛，眼也花，腳也不聽話了。幸虧科技醫療發達，動了手術，腰不再痛了，治好白內障，近視眼鏡也拿下了，假牙磨損又換了新的，好像機體的零件能換該換的都弄妥了。有時候忍不住會想；如果我還被迫住在勞動農場，我早已成了彎着腰，撐着棒，癟着嘴，半盲的老頭兒。現在還能體面的一天做三臺彌撒聖祭，感謝天主，我沒什麼苛求的了。

身體的老化是生理必然趨勢，信仰生活中心靈的老化，就不是必然趨勢。有的神職人員和教友的一生充滿著活力。心靈老化往往發生在老教友身上(不是年齡老，而是資格老)。說起聖經和要理，樣樣都懂，但對內修不感興趣，參加彌撒也是東張西望，不是朝拜在神龕中的天主。有一次做監獄探訪，發現那些教徒犯人聖經很熟悉，教規卻很陌生，心靈老化得厲害。若在教會團體裡，只看到人們的缺點，而看不到天主對這些人的愛。唸經祈禱失去了剛領洗後的專注，而是越快越好。教會辦的避靜、講座、基督活力運動都避得遠遠的。直到某一天，天主利用某一件事，逼使他們活躍起來。

人越老越神聖？還是人越老罪越多？我常思考這個問題。若望福音記載當耶穌回答試探祂的人說到誰若沒有罪，就先向那個被抓犯姦的婦女投石時，他們一聽這話，就從年老的開始到年幼的，一個一個都溜走了。說明了在耶穌面前的老年人和青年都不敢站出來表明自己無罪。含蓄地也特別地指出第六誡的罪；那些外人見不到的層面，在天主面前是掩蓋不住的。所以回歸天主必須痛改前非。人越老越神聖或越老罪越多，這個問題，不能一概而論。有人越老越神聖，也有人因拒絕歸向天主而可能越老積累的罪越多。天主通過聖詠的話一直在提醒人：“你們今天要聽從上主的聲音，不要再那樣心硬”、“上主富於仁慈寬恕” 、“上主慈悲，寬仁大方”。天主喜歡罪人悔改，不願罪人喪亡。老年人皈依和回歸天主顯出天主的仁慈。我相信皈依和回歸天主的老年人越老越神聖。這一點，我們團體松柏組的老人彌撒，人越來越多，更可貴的是他們充滿了活力，即使有病或無交通工具，他們也不斷的在家祈禱。生活在天主恩寵內，從家訪中的談話就可證明這一點。

人生從開始就慢慢地走向老年。在天主面前，一百歲還是個孩子。龔品梅樞機主教和曾來聖荷西的蔡石芳神父，雖年過九十卻都有返老還童的模樣。耶穌說：誰若不像小孩一樣，天主的國絕不能進去。人老了，思想單純了，身體老化了，老化反而創造了進天國的條件。今年八十多歲受洗的老人比任何一年都多，教我不得不感謝天主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