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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天主，感謝祢聆聽了我的哀嚎！ 趙忠 過去的兩年中，我年邁多病的雙親，相繼去世。中間只間隔了八個月的時間。雖然哀痛，但是我相信父母在母親去世前的九年中已為他們生命中的過犯做了補贖。母親在2002年8月14日聖母升天的前一天去世，我深信媽媽在第二天由聖母帶著她的靈魂一起升上天堂，享永福。 2001年9月11日的前兩天我回到臺灣，探望已昏迷的母親和得胰臟癌的父親。打開娘家門，觸目驚心的一幕呈現眼前；剃了光頭的一具骷髏躺在客廳的醫護床上，眼睛翻白，神智半昏迷。她是我臥病多年，活得毫無尊嚴的母親。看著母親，讓我悲從中來，淚流不止。在旁邊是白了頭髮，穿著破舊衣衫，臉上毫無笑容，形容枯槁，我84歲的老將軍父親。看到我回來，臉上擠出一抹微笑，客氣的請我坐，謝謝我回來看他們。我百感交集，心疼父母的老來為病折磨，生不如死，唯一能做的是為他們唸玫瑰經、慈悲串經，與他們話話家常。 每次我回到父母家中，媽媽大部份時間是昏迷的。她的食道因胃酸逆流而無法吞嚥食物，所以自從醫生為她插了胃管之後，她已無法說話。又因長年中風，加上帕金森氏病，全身早已不能動彈。她必須靠我小弟24小時照顧。雖然僱用了印尼看顧，再加上臺灣本地的看護，但仍是壓力很大的繁重工作。不管是病人本身，或照顧者，皆活在死氣沈沈的煉獄中。病人固然可憐，照顧者更是活在沒有希望的處境中。不管是精神或體力上，我自己皆無法擔起照顧的責任，所以小弟精神衰弱到崩潰的邊緣，這是我停留台灣十一個月之後才真正體會到的。 最後六，七年小弟親自照顧媽媽，使她全身沒有長任何褥瘡。每隔一小時會檢查尿布有沒有濕，在她大小便之後，一定用水為媽媽把屁股洗乾淨。而為了她不能吞嚥，他特別買了台糖出的最營養的五穀麥片，另加煮青菜，紅蘿蔔，打成食物泥，用胃管餵食。每隔兩小時就給媽媽左右交換翻身，拍痰，從早忙到晚。另加上一位老父親，一天到晚要到醫院看病。因為父親70歲、80歲各動了一次換心臟瓣膜的手術。牙齒全掉，去世前兩年因膽結石將膽拿掉，才發現他有胰臟癌。醫生說他只有六個月可活，但因不放心媽媽，他撐著直到媽媽去世後八個月才放心的走了。雖然弟弟和媽媽皆是40多年前領洗的天主教友，但是他不認識天主，無法照顧他們的靈魂。我原本沒有力量面對父母的慘況。十年來，我每天問天主祢在那裡？為什麼？但2001年的8月6日凌晨，耶穌聖心在我聲嘶力竭地呼求〝天主救我〞之後，在我夢中顯現。祂將祂的光從頭到腳將我整個包起來，對我說〝有我在，不要怕〞。那一剎那間我嚐到天上來的平安及狂喜，醒來之後仍然心跳欲出，但已由恐懼至死，變成狂喜欲瘋。第二天早上我打電話給教會的朋友，每個人皆告訴我天主給了我很大的恩寵，我才了解聖詠第34篇5節所說的〝我尋求了上主，祂聽了我的祈求；由我受的一切驚惶中，將我救出。〞是真真實實天主的救恩，我才有勇氣決定回臺灣，在父母即將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上，希望能幫助他們了解天主的慈悲，使他們能懷著希望和愛相信耶穌，聖母會陪伴他們的靈魂去到永生的天堂。 前面說到母親眼睛翻白，然而當我輕輕對她說：「媽媽！我為妳念玫瑰經和慈悲串經，妳的靈魂跟著我念。求天主寬恕妳這一生所有的罪過，而妳要原諒所有的人，包括我們做子女的，得罪妳的地方。我們大家也原諒妳曾經對我們造成的傷害。求耶穌，聖母早日來帶領妳脫離這種雖生猶死的痛苦，早日上天堂！」本來母親混濁的雙眼此時會睜開，眼珠清澈明亮。本來不會動彈的脖子，也會慢慢轉來看看我，似乎叫我為她祈禱。常常在祈禱完之後，看到她有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之後她才又陷入半昏迷之中，黑眼珠不見，眼白朝上。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11個月之後我離臺返美。 偶而與父親談及死亡時，他會立即從客廳椅子上站起來，走回臥房，躺到床上。固然一方面是因為他已瘦到屁股無肉，躺在床上比坐在椅上舒服些，比較不痛。另一方面則是中國人的忌諱，害怕，不願面對死亡。爸爸向我述及他的遺憾；我的一兄一弟皆未結婚，爸爸沒有孫子。我反問他這麼多神父，修女選擇不結婚，事奉天主，能說他們不對，不孝，不好嗎？從97年到2000年我和弟弟不顧父親及哥哥的反對，將媽媽送到臺中市府路聖母聖心修女們的安養院，住了4年半。在這4年半中，父親每天去探望媽媽，與修女們也熟了，看到她們對媽媽的照顧是出於愛心，而不是為賺錢。 爸爸訴苦說雖每晚吃安眠藥，但是還是常睡不著覺。數羊數了幾百隻，雙眼仍瞪著天花板睡不著，我拿了一張耶穌像，放在他的床頭，和他說：「爸爸！我教你八字真訣，每晚必定平安快樂入夢。即〝耶穌愛我！我愛耶穌！〞。」爸爸拍手大樂，馬上搖頭晃腦重複這八字真訣。有時我不能過去看他，就會打電話給他，只叫了一聲〝爸〞，電話那頭就傳來〝耶穌愛我！我愛耶穌！〞的快樂聲音。可是當我問他你知道耶穌是誰？他回答不認識祂，等我解釋耶穌即我們中國人所說的老天爺時，他就高興的說，他從沒做過虧心事，總是助人。他告訴我大專青年暑訓是他推動及一手建立的制度，主要是減少大專青年暑假中無所事事，會染些不好的嗜好或習慣。還有眷村改建，也是他帶著許多老榮民向國防部請願，而終於落實。照顧了許多百姓，能住進比較現代化的國宅而脫離貧民窟。不管在軍職中或退役後，爸得到功勳獎章無數。他去世時由中國國民黨頒獎狀，黨旗，四位國民黨主委為他棺木覆蓋黨旗，總統也頒獎狀，國旗是由四位將軍為他在棺木上覆蓋，以褒揚他一生忠黨愛國。 我雖以他為榮，但是也非常擔心他的靈魂。如果沒有受洗，領受所有的聖事祝福，而且他對耶穌天主認識不清，死亡時，靈魂會到那裡去呢？我不忍心他再多受苦，希望這些年的病痛已為他一生的過錯做了補贖。所以雖然他不願受洗，我仍然不斷告訴他我們的信仰是什麼。我們相信人死後靈魂不死，或上天堂，或下地獄，或入煉獄。若入煉獄，除了誠心悔罪之外，還要祈求耶穌，聖母瑪利亞為我們祈求天主憐憫，少受煉苦，早日上天堂。 2002年7月4日我回美國，8月13日晚上正準備去〝和平之后〞堂參加法蒂瑪聖母顯現紀念日的彌撒，念玫瑰經的遊行祈禱。晚上六時，我弟電告母親剛過世，我馬上電請教會內的兄弟姐妹們及祈禱網的朋友們為我母親的靈魂祈禱。回臺灣參加媽媽的葬禮之後，飛回美國。10天後與朋友們一起去中國黃山，及長江三峽旅遊。本來鬱悶不樂的心情一看到奇特壯觀的黃山，忍不住一路讚美天主的大能及大自然的奇異化工，心胸開闊澎湃，整個人皆輕鬆喜樂起來。等旅遊結束，我又飛回臺灣看父親。 回到家中第二天晚上，父親手腳冰冷，心臟病發。急忙召叫救護車將爸爸送入醫院急救，待第二天父親醒來，問我們為何在醫院？才了解他喪失了部份痛苦的記憶。本來因為他割掉膽囊，又有胰臟癌，膽管被腫瘤壓迫不通，醫生建議裝膽管支架，將膽管撐開，膽汁才能流通。醫生訂了星期五為他裝置，我心中卻非常不安。因為爸爸在七十歲、八十歲各動了一次換心臟瓣膜的手術，又裝置了心律調節器。我怕他疼痛引起心臟病發，還未受洗就走了。我找到醫院旁的大里天主教堂，與韓籍朴修女講了幾句話，就衝到聖堂去，一看到耶穌聖體櫃，心中高興的覺得回到了溫暖的家中。跪下祈禱了半小時之後，下樓碰到修女正要去仁愛醫院探訪父親。在修女離開病房之後，爸說修女講了半天，他聽不懂她說些什麼。我心中又著急又難過，突然在聖神充滿下脫口而出：「爸，你既然這麼想奶奶和媽媽，為何不領洗？請耶穌和聖母帶你去天堂與他們團聚？」父親立即滿口答應。事不宜遲，馬上聯絡修女，找傅神父來為父親施洗。當晚神父帶了十幾位兄弟姊妹，在一位姊妹為父親講解了十分鐘簡單基本的道理之後，帶領父親認罪悔改，接受了耶穌基督為救世主，我喜極而泣。父親聖名為若瑟。第二天，神父又帶了劉先生來為父親領堅振。而劉先生與父親一樣是從大陸來台之北方人，他們聊得投契；而劉先生正是媽殯葬彌撒時的輔祭。在父親出院前，他領了第一次聖體，傅了聖油。 我滿懷欣喜及感謝，回到美國。感謝天主，並承諾天主我只要沒有生病，每天參與感恩祭典。從那時到今天，滿兩年的時間，每天早上8:30在St. Joseph of Cupertino參與彌撒後，與七、八位兄弟姊妹一起恭念玫瑰經、慈悲串經。且在此兩年之中，讀了許多聖人傳記，看了許多教會教導的真理的錄影帶。七月一日開始又訂了EWTN的電視頻道，(即Eternal Word Television Network)。只要坐下看電視，必看EWTN。這個唯一天主教電視台的節目真是豐盛，我每天從早到晚皆生活在天主的聖言和祈禱中，心中的快樂和平安非筆墨所能形容。每位舊識看到現在的我，都很驚訝我臉上有喜悅的光彩和平安。 去年四月底台灣SARS開始肆虐時，父親病危。接到家人通知，馬上飛回台灣。星期一清晨八時，一到台中就趕去大里醫院，因哥哥弟弟要上班，我白天就和印尼看護在醫院陪伴爸爸。從早到晚我為他念玫瑰經。下午三時正，我為他念了慈悲串經。每隔幾分鐘他會大叫一聲，我以為是癌痛，第二天由心電圖儀器上才知道是心律不整。爸已呈半昏迷狀，但我在他身旁大聲告訴他我回來了。他勉力睜開眼睛，在蠟黃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又閉上眼，繼續呻吟。下午二時，馮允文神父帶了三位姊妹來為父親傅油。因父親呈半昏迷，所以不能領聖體。但父親還可以大聲講出〝謝謝，再見〞。看到父親仍在不停的哀嚎，我心中疼痛不已。開始唱(奇異恩典)，才唱到第二句，生平第一次看到晶瑩的淚光在父親眼角出現。我心中一緊，意識到爸爸要走了，趕緊打電話給哥哥、弟弟。病危中只有我及印尼看護，看看手錶，下午六時。握著爸的手，貼著他的臉，告訴他，要他放心我們三個兒女皆能好好過日子，告訴他我們愛他，天主、耶穌、聖母瑪利亞愛他，而且他們來接他去天堂與我奶奶及母親團聚了。此話一出我口，父親不再哀嚎，在世的最後七分鐘呼吸規則直到嚥下最後三口氣。雖然心電圖上的心跳仍從50到80到95亂跳一通。等父親過世10分鐘，通知醫生護士將父親運回家中。一直到出殯入土為安，我不斷的為父親唸玫瑰經，且將玫瑰經、慈悲串經的錄音帶不斷播放。 全能的天主聖父，祢何其慈悲，只要我開口求祢救我及我的父母親的靈魂，祢即將祢的平安喜樂永遠賜給我們，不管是今世或永生！阿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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