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東堂

玉梅

1988年以來,我曾四次路經北京的王府井天主堂,均因來去匆匆不得其門而入。這次住的旅館恰在王府井附近,於是一下飛機,放妥行李,立刻直奔教堂。或許是才下過雨吧,大街不似往日喧囂。教堂的廣場上亮著幾盞夜燈,柔和的光影,使出遠門的我感覺很溫馨。許多年輕人正開心的滑著直排輪,幾位觀光客在聖若瑟懷抱小耶穌的雕塑前相互拍照留念,恍惚間我還以為是在歐洲的某個城市呢!二千禧年時,天主堂配合道路拓寬,把庭院整修得美輪美奐,教堂立即成為王府井商區最亮麗的重點文物。〈王府井大街始建於元代,得名源于明朝的一口水井,二十世紀初已被掩埋。〉我走近教堂大門,尋找彌撒時間表,赫然發現牆邊躺著幾位遊民,他們用破舊的棉被將身子裹成圓筒狀,真不知薄薄的舖蓋,如何抵擋北京夜裡的蕭颯寒風?第二天清早,教堂大門前的游民已不知去向,廣場卻成為老人活動練身與遊客集合乘車之處。

天主堂平日上午六點半與七點各有一台彌撒,主日八點多一台,星期四明供聖體,週末有拉丁彌撒。記得小時候,主日參加彌撒時,常對著神父的背影出神,如今懂得聖祭禮儀的內容,參與拉丁文的祭獻,反有重溫舊夢的喜悅。神父每日的證道很精采,條理分明,十分生活化。並以聖經新舊約的記載相互印證、對照說明,旅遊在外能聽到這樣的教導,真是有福。我離開北京的那天,本堂神父在彌撒後還殷切地交代教友,要為福傳祈禱、作刻苦,為德肋撒修女封真福、為教宗的聖職與健康祈禱。閱讀由河北教委會主辦的「信德」期刊,知道神父們為讓更多人認識天主,均以身作則帶動教友行愛德,因此每個堂區都積極的賑災、濟貧。神父不忘「榮主救靈,服務人群」,並鼓勵教友參加公益活動。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平日彌撒總有數百人參加,主日彌撒,除了一千多個滿位,教堂後面的空間也都站滿了人。

東堂又稱王府井天主堂、聖若瑟堂,在北京教區屬第二〈第一為南堂〉。這座教堂雖坐落鬧市,但因佔地寬廣庭院很大,因此顯得格外幽靜。教堂的正面有三個拱門,屋上的三個小圓頂立著三個十字架,牆面由深灰色的石磚砌成,中間有一副1905年刻的對聯:「庇民大德包中外」,「尚文洪勳冠古今」,橫批是「惠我東方」。教堂內部十分寬敞,祭台上方是一幅小耶穌依偎著父親的油畫像,父子親愛之情自然流露,很令人感動。兩側對聯是:「病者之仰望」,「苦者之安慰」。祭台左邊供奉的是耶穌聖心像,對聯是:「傾流寶血點點恩波」,「披示慈心焱焱愛火」。右邊供奉的是聖母像,對聯是:「我等奔爾台前為我等祈」,「呼瑪利亞無原罪之始胎」,恭讀這些字句覺得很有意思,記下來與大家分享。

彌撒後恰巧聽到神父對東堂的有關介紹,才知道建堂史竟如此曲折滄桑。東堂是羅馬式的建築,穹頂都是圓線條沒有稜角〈尖頂是哥德式建築如北堂〉。右側原有一講道台,後來拆掉了,大堂內有三根大圓柱因木材腐朽而改為磚柱〈外表看不出來〉。神父告訴教友,景教是基督教最早傳入中國的的一個支派, 北京房山景教十字寺,現在只剩下殘破的地基、石碑與大樹了。元代時景教再次傳入,朝廷對外來的宗教採開放政策,因此各地均建有教堂。當時被稱為「托缽修會」的方濟會士也來到中國。自馬可波羅〈隨威尼斯商人父親來華,擁有元朝的官職,曾出使緬甸,回歐後參戰被俘。〉在獄中口述東方見聞,盛讚中國繁榮富庶,同囚者紀錄成「馬可波羅遊記」後,歐洲天主教傳教士即陸續到達中國,因而成立了最早的教區。由於景教與天主教的信徒,許多是蒙古皇室貴族,大都不是漢人,所以元代滅亡,天主教、景教亦隨之銷聲匿跡。

神父說,簡單的傳教史可由明朝耶穌會士利馬竇神父開始,直到現在。那時,德籍的湯若望神父任職欽天監,掌管曆法。湯若望神父盡忠職守,極受順治皇帝的敬愛與重用,天主教因此受到清政府的保護。1655年,順治皇帝賜宅院予神父們,於是神父在此地建了東堂,奉若瑟為主保。 1720年地震,教堂倒塌,次年葡萄牙國王捐贈奉獻了一座大教堂。湯若望、南懷仁等耶穌會士都曾在此住過,郎士寧修士亦為教堂繪製了多幅聖像畫。1755年耶穌會士撤離中國,1801年,教堂由俗稱農村傳教會的遣使會士接管,數年後慘遭火災及廢堂命運。 1884 田主教募款重建,1900年再次被焚毀。1905年,法國人將庚子賠款捐給教會,希望還諸於民,於是東堂第三次重建成為現在的規模。文化大革命期間聖殿當作倉庫使用,損傷不大。1980年天主堂整修後於聖誕節前夕重新開放。

北京自元朝以來,一直是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天主教深受清朝皇帝的重視,因此東、西、南、北堂的建地,均屬北京當時規劃的內城,四座教堂各據一方,與紫禁城相距不遠。博學多聞的傳教士,帶來了西方的文化與科學,並以他們個人的專長,為宮廷及社會服務,對中國的現代化,有著極大的貢獻。為了福傳,他們深入了解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及古代的科學,其研究、著述等亦影響了西方社會的發展。他們如橋樑般,不僅將神學介紹給中國人,也促進了東西文化的傳播與交流,使東西文化融合而更相得益彰。

在北京,我幾乎天天早起步行到東堂,清晨寬大的街道,人車稀少,寒風凜冽,但我內心却有好幸福好溫暖的感覺。彌撒禮成,回旅館早餐後,開始一天的活動,更覺神清氣爽。因此北京的八天生活,成為我生命中一段美好又難忘的回憶。二千零五年是東堂一百年的堂慶,神父說舉辦一些慶祝活動,相信東堂有更光輝亮麗的福傳成果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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