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類分辨:內心深處的屬靈爭戰

鄭玉英

 什麼是神類分辨?

耶穌會的創始者依納爵透過自己的親身經驗,在天主啟示之下,寫了「神操」,成為後世天主教友靈修、退省的重要指導典範。神操,廣義而言,是心神的操練,其目的是整頓自己的靈魂、驅除偏情、覓得天主旨意、調整生活、得勝並拯救自己的靈魂(操一21)。狹義而言,神操是退省避靜時的靈修架構。許多人以神操作為三日、八日、一個月或平日退省的內涵。

神操當中有一項「神類分辨」是幫助教友察覺內心的動力狀態的方法。人在祈禱中感受到感動或內心推動時,有三種可能,所以需要分辨。一種可能是來自天主。一種是來自惡者撒旦,另一個是出於自己。因為在退省祈禱時,靈魂放下瑣事專心朝向天主開放、容易順從天主帶領和推動,而在那時候,惡者巴不得搗蛋攔阻,引誘人遠離天主,對當事人而言,可以說是一種內心的屬靈爭戰,是惡靈與善靈的爭戰。至於第三種傾向是來自人自己的,不論是人性或個性都有其傾向與動機,也是具有推動力量的。

在善神、惡神、與自己的三角關係中,在三個點之間彷彿存有三條線,一條是存於善神惡神之間,那應該是善惡相反而互斥的力量;第二條是人與天主的關連,就是自己的善念答覆了聖神的啟示;另一條是在自己與惡神之間的連線,就是人的軟弱與惡者的合作。

惡者固然凶惡,仍要人留下破口牠才有入侵管道及活動空間,多與天主連線是我們的努力之道,認罪、醫治心靈創傷及堵住人際關係的破口等等更是重要。

分辨並不限於避靜,更在每日生活中

作神操作避靜以外,我們的日常生活中也是時時處於分辨的需要中,因為天主無時無刻不在輕聲召叫我們,吸引我歸向祂;,而惡者的破壞又何嘗有休假時日?神修的心是需要日日操練,才能逐漸的肖似基督。因此神類分辨應該也不是侷限於避靜之時,而是天天需要、時時發生的。

身為基督徒,願意符合天主旨意,我們也相信天主會一步一步引領,但是這事怎能發生呢?聖經的話語、教會的訓導給了我們一般性的原則,至於個別性的帶領如何發生呢?怎能聆聽到天主的旨意呢?神類分辨在此就有其功效與助益了。有人說來自天主的話語是輕柔溫和而穩定的聲音,伴隨著平安。如同天主顯現給厄里亞時「天主不在暴風中、不在地震中、不在烈火中、卻在輕微細弱的風聲裡」。所以我們需要靜靜聆聽。然而,並不是每一個心中溫和而穩定的聲音就一定來自天主,需要進行神類分辨才知道來自聖神、惡神、或自己。祈禱讓我們「聽見」,神類分辨幫助我們 「聽對」。

什麼是屬靈爭戰

其實基督徒的一生是充滿爭戰的歷史。受洗時決定向天主的國度效忠,每一年復活節前夕重發領洗誓願,也都是一次棄絕魔鬼的宣告。有人說臨終時,是一場靈魂的爭奪戰,願天主奪得我們。掙扎於犯罪或悔改時更是天人交戰。

整個教會更是一個爭戰的部隊與爭戰的過程。因為魔鬼虎視眈眈的想對教會搞破壞是可以想見的,難怪教會是最聖潔的地方卻也最容易跌倒出差錯。因為這是靈性領域的戰爭,是天主與撒旦的對峙,我們爭戰使用的不是刀槍,而是愛主的心和對主的依靠。

依納爵在神操裡寫的「兩旗默想」:『一旗屬於最高領袖,我主基督;另一旗屬於路濟弗爾,人類的不共戴天之仇。我主坐於耶路撒冷大兵營裡,住處謙卑、美麗而可愛,揀選許許多多人作為宗徒弟子,遣發他們分往普世傳播聖道;眾仇敵的魁首則高坐於巴比倫營寨中,座位如同煙火築成,他召喚無數魔鬼,分派天下個個城鎮。』(操一三六│一四六) 依納爵指出宇宙間確實有另一股邪惡勢力及實體存在。稱之為仇敵、惡者、人類公敵。

 屬靈爭戰的觀念指出:

()撒旦存在,破壞天人和諧

原本天主造的世界十分美好,但是專門搞破壞的撒旦努力使壞,引誘原祖父母犯罪,破壞了伊甸園的和諧。也意指人類受到破壞的力量侵入,導致了天人的分裂。於是屬靈戰爭發生,永無寧日。

() 耶穌自身經歷爭戰

耶穌自身也經歷爭戰,他受聖神引到曠野,為受魔鬼的試探(瑪四1),在那裡經驗了撒旦的誘惑和三次斥退魔誘的成功。他也有過天人交戰的掙扎,在山園祈禱裡汗血併流的選擇「照你的意思不要照我的意思」 ,而完成了天父救贖大計劃。

耶穌更多次展現爭戰的勝利,祂親自醫病、驅出邪魔、讓人重獲自由。使依撒意亞所說的「向俘虜宣告釋放,使受壓迫者獲得自由」絕非空言。

()耶穌親為神類分辨之神師

耶穌也曾經作了為愛徒分辨神類的嚴厲神師,福音記載:「耶穌方才稱伯多祿為『磐石』。」之後,心直口快又愛主心切的伯多祿聽到耶穌說要痛苦被殺,便勇敢進諫說:「主,千萬不可,這事絕不會臨於你身上。耶穌卻轉身對著伯多祿痛斥:『撒旦』,退到我後面去,你是我的絆腳石。」(瑪十六23)

()天主似乎也願意我們經歷爭戰

祂的一生隨從聖神、抵抗誘惑、斥退撒旦,在神類分辨上親身經過,在屬靈爭戰裡身經百戰,而他對門徒說:「我所作的,你們也要去做,且要作得更多。」祂不保護子女活在一個沒有仇敵的世界裡,卻說:「撒但求得了許可要篩你們像篩麥子,但我已為你祈求,教你的信德不至喪失」(路廿二31)

耶穌深愛祂的兒女,必給兒女最好的。或許祂相信讓兒女活在一個有撒旦、有爭戰的世界裡,才是對兒女好。祂也說過:「你們雖然不善,尚且知道把好東西給子女,何況你們在天的父,豈會不把聖神賜給求祂的人?」看來,天主許可撒旦的試煉存在,祂也賜下聖神德能,好讓我們依靠神力,在屬靈爭戰裡安度、成長。

依納爵是軍人,相信他對作戰的體會比別人更深。這回不為人間江山與權勢奮戰,卻是為主而戰,與主同戰,贏得靈魂,打擊撒旦國度、復興天主國度。

這些年來,天主教對撒旦的道理談得很少,教友享受主愛卻不警覺仇敵作為,這種「只居安不思危」的心態,或許也是天主教友不夠積極的原因之一吧。

 

內在與外在的爭戰

神操中的分辨神類所說的『靈』有兩種意思:一是指人內在、主體性的思想情緒,二是指所受外在客體性的善神、惡神的影響。似乎神操更偏重的是警覺內心的動向,也就是主體性的部份。這一部份其實可以銜接到心理學層面。外在化的屬靈爭戰則可以銜接到棄絕魔鬼的宣告,以及釋放祈禱甚至軀魔趕鬼的服事。

 

有關於此我的看法是:

()內外兼修,缺一不可

我以為,對於天主和仇敵的探討與體驗都應該內、外兼修,缺一不可。聖神、撒旦及天使這些外在實體的工作常常在我們內心發生,而內裡推動的力量除了個人的動機和潛意識也真的有聖神的化育與仇敵干擾。外在的屬靈爭戰要以內心的神類分辨作為靈修的基礎,內心的分辨不能忽略了惡者存在及蓄意破壞的事實。

()內在與外在乃是連續線

在形式上,內在與外在的屬靈爭戰其實是一連續線,向內神類分辨,自我覺察,選擇天主,向外斥退惡者、棄絕魔鬼,甚至協助和教導他人分辨神類(如神師所為)是,或為他人祈禱棄絕惡者束縛、自由歸向天主 (釋放祈禱的服事),每一項都是在自我、天主、仇敵之間的掙扎與奮戰。每一項都是讓人領會天國是窄門,信仰要付出代價,人是軟弱的,天主有大能。

以我的粗淺觀察,天主教對撒旦的教導著墨甚少,基督教近年來風行的釋放祈禱、屬靈爭戰,卻少了神類分辨的神修基礎。倘若兩者兼而有之,才能幫助教友心靈茁壯,服事工作才能完整。

()內在靈修與自我成長是外在爭戰的基礎

其實,善靈與惡靈一般是看不見的,也唯有借助人的內在經驗才能發覺。藉由神類分辨讓我們對內心動態有所認識和察覺,以便發現內心深處的屬靈爭戰抵制惡者的攻擊破壞。其實,有助於提高自我察覺的心理工作也可能是神類分辨的準備,也是朝向天主及防範惡者的心理基礎吧。

多多祈禱、參加禮儀、多讀聖經,加強一切神業靈修,才能緊緊抓著天主的手,如同天主經所言「不要讓我們陷於誘惑,但救我們免於凶惡。」此外,還要仰賴聖母轉求,談屬靈爭戰,怎能忘了那位頭戴金星、懷抱乳兒,赤足踏向撒旦的慈愛母親?(摘自教友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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