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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 與 哭 顧光中神父 那次為亡者誦禱禮是早晨八點半，時間安排太早，路程需四十五分鐘，清晨早起，急急忙忙穿上鞋子，刷牙，洗臉，早餐，唸完早禱上路。因怕塞車，提前動身。不巧，汽油不足，在加油站停下，無意中看見自己的腳，穿著風涼皮鞋，我自己心中自忖，穿上就穿上吧！儘管下雨天，已來不及換鞋了。上車時見到另一腳穿的是黑皮鞋，不自覺地笑了出來，笑自己的粗心，笑自己的糊塗。越看兩隻不同的鞋子越好笑，一面開車一面笑，笑自己怎麼是這樣一個神父，如果是教友，還可以少些難堪。笑停了，心裡一愣，到了殯儀館怎麼辦？不可能下雨天一隻腳著涼鞋，一隻腳著皮鞋走進禮堂。殯儀館是“不准”笑的，這個洋相出得太大了。想去買雙新鞋嗎？鞋店還未開門。到了停車場，撥手機找教友張大華求救，他答應帶雙鞋來，我才鬆了一口氣，陳世傑(張大華之妻)到的時候說張大華的鞋子太大，所以帶了他們兒子的鞋，我穿上後還是大，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像卓別林一樣拖著大鞋進殯儀館。好在來賓只注意到我嚴肅的神態，沒有注意我的腳。 現在談健康的人越來越多，聽說每天笑三次對身體健康有好處。在這多災多難的時代，心裡憂愁的人怎麼笑得出來呢？有人給我一卷錄影帶“她笑跑了癌症”。癌症病人李秋涼是新教友，天主教要理懂得不多，她看了一本書“讚美的力量”，她不像有些癌症病人成天憂鬱，想不開。她就是一直讚美、感謝、讚美、感謝，大唱其聖歌，把歌調拉到很長“普天頌揚天主，齊聲讚美主…”，把自己完全獻給天主。清早起來，到清靜的地方，大笑，誇張的笑，強迫自己笑，笑得滿地口水，這可能也是一種疏解，解去憂愁，恢復了健康。 有時我們見到心情憂鬱的人，在大家歡笑的場合中，強顏歡笑後立刻會收歛笑容。能像李秋涼這樣想得開的人不多，但不是不能夠做到。有人心煩意亂，連聖經也看不下去，這也是事實。人性的軟弱有時不能自控，在一陣感情衝動過去後，還是要讀讀山中聖訓，默想一下耶穌的教導。耶穌說：「若沒有你們天父的許可，他們(麻雀)中連一隻也不會掉在地上，就是你們的頭髮也都一一數過了。」一切都在天主手中。信仰是天主的恩賜，堅強是鍛鍊出來的，天主是父親，祂不要兒女臉上常帶憂愁。有時我們得到一件喜歡的禮物，或獲得急需的東西時，會向天微笑，不是一種感恩的神態嗎？ 笑與神聖沒有矛盾，憂鬱與神聖卻有矛盾。我見到一次神聖的微笑，那是在青海省的時候。一天，我和范忠良神父(那時他還不是主教)在彌撒後從教友家出來。在路上，他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對我說：「在文化大革命時，紅衛兵要用毛澤東思想改造我的宗教思想，給我上刑，那時我感覺到耶穌同我一起在受刑。」後來他又加了一句：「不要告訴教友這事。」說時臉上顯露出一種神聖的微笑。一個受過刑的人對過去的遭遇能感到喜樂，這不是世人能理解的事。 聖經上要找“笑”的例子很難找，讓我們聽耶穌說的話：「凡是你們願意人給你做的，你們也要照樣去做」(瑪七、12)。當人們對我們微笑的時候，我們會感到愉快，那麼我們也應同樣去做。對他人微笑是愛德，是友善，有時可消除猜疑。至於路加福音記載：「你們現今歡笑的人是有禍了，因為你們將要哀慟哭泣。」這是指那些沉醉於世俗的享樂，不顧窮人的痛苦，縱情狂歡狂樂的人。做惡的後果，絕不會是歡笑。 相對路加的記載：「你們現今哭泣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你們將要歡笑」。誰也不願意哭，心裡受傷的人才會哭。耶穌並不鼓勵人哭，耶穌的這句話讓人在痛苦中有希望，使人在憂傷中有歡樂的保障。這個世界，正義似乎已失去了地位。反倒是那些獨裁者、專橫者、強暴者，欺壓在人們頭上。帶來種種不幸，逼得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人們遭受貧窮、疾病，無法生存下去。我的同學俞祥琨，是一個獨生子，一九五四年高中畢業後，決心離家修道，母親已經捨不得。一九五五年被捕，母親更是心痛。五九年在嚴寒的青海省病死在監獄，他的母親痛哭得像淚人。天主的安慰卻不離痛苦的人。 眼淚不是弱者的表現，眼淚不減低人格。我曾見男子漢為母親的死而放聲大哭。痛哭能消除痛苦和悲傷。哭了一陣子，心裡會輕鬆一些。心理學的老師說：「憂愁不能憋在心裡，一定要讓它發洩出來，哭是一種發洩的方式。」哭與價值觀有關係。損壞一個玩具，小孩會哭，成人就不會哭；丟失一筆錢財，有人會哭，有人不會哭；失戀有人會哭，有人不會哭。罪惡深重會不會使人哭呢？悔罪的時候會哭，因為這罪人的價值觀是把天主放在萬有之上，自己得罪了生我養我贖我的天主，怎麼會不痛心而哭呢？有這種經驗的人，天主的恩寵明顯地在他身上產生了效果。有賢明人士這樣說：「領洗時是水洗滌自己的罪，和好聖事是眼淚洗滌自己的罪。」 痛哭更高的價值是為耶穌受苦受難而流淚。路加福音記載耶穌背十字架，有許多人跟隨耶穌，婦女搥胸痛哭。這是為耶穌而哭，不是為自己而哭。許多度靈修生活的人，有這樣的經歷。福音上記載，耶穌也流過兩次淚，一是為拉匝祿死亡。耶穌來到他們的村外，瑪利亞俯伏在耶穌腳下哭，耶穌看到他哭泣，也見到同她一起來的人哭泣，福音上說耶穌便心神感傷難過起來，耶穌流淚了。註解上解釋：耶穌的感傷難過，不只是同情他們二人的悲傷，而是祂想到死亡給人的悲傷。祂預見自己要受死，也預見許多在場的人，因固執不信，要遭受喪亡和永死。 另一次是耶穌哀哭耶路撒冷，這是耶穌在橄欖山坡上，朝西一望，看到聖城的美麗景色，但也預見它快要遭遇的毀滅，不禁淚下，哀哭它的悲慘結局。兩次耶穌流淚都是為人們的不幸遭遇。為什麼哭也是衡量一個人的品格和價值觀？訓道篇有這幾句話：「哭有時，笑有時，哀悼有時，舞蹈有時…」。我們無論哭與笑都應在天主內，我們可以常常笑，如果常常哭就要找心理醫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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