祇問耕耘,不問收穫

白羊

廿年前,團體成立之初,各家的孩子大都十分年幼。大人聚會時,孩子們就嘻戲喧鬧。樂則樂矣,但長此以往,似乎有些荒廢無度。有心的爸媽們回想到自己年幼時在教堂度過的時光。若非當年那些本堂神父、修女、傳教先生們的孜孜不倦,今日我們的信仰又何來之有?於是幾位勇氣可嘉的爸媽,蹤身躍海,親自擔綱,教起孩子們天主教的道理與信仰。

當時我加入道理班的教學行列,有幾個原因:一、大學主修教育,畢業後一直在學校教書,來美後若不能學以致用,總覺浪費。二、從高中就幫著本堂神父帶堂區的弟弟妹妹們,大學四年的二個暑假都在頭屋的耶穌瑪利亞若瑟聖家修會幫忙修女主持夏令營。在教會中帶領孩子們接近天主,似乎是責無旁貸的義務。最重要也是最自私的一個動機則是希望藉此和自己的一兒一女多些接觸的機會。平日上班、家務繁忙下來,幾乎沒有和兒女在一起的時間,若能成為他們道理班的老師,每主日就至少有一小時“夠品質”的時間和他們相處在一起。

我們常說“教學相長”,在教天主的道理一途上更是如此。天主藉著我教孩子的過程中,幫助我更認識祂,也更認識我自己。首先祂讓我看到我不需要堅持教自己的孩子。若每個爸媽都堅持教自己的孩子,教堂的道理班就可解散了。其次天主讓我看到團體中有許多有不同長處、德養的兄弟姊妹值得我自己及孩子們去接觸、去學習。若我一直做自己兒女的道理班老師,他們就失去許多寶貴的學習機會。

再其次祂幫助我將愛心用較為柔和的方式去表達。一向自詡為人方正不阿,做事循規蹈矩。對學生的要求當然也就希望他們一絲不茍,認真負責。但經驗與事實愈來愈讓我發現,唯有愛的力量可以改變人心。於是我決定我要將無形的天主,藉著我對孩子們的關心與疼愛,使孩子們經驗到教會是一個愛的大家庭,天主確實就是愛。

我不可能給孩子們我沒有的。上課中,我分享耶穌的故事,更分享我經驗到的耶穌的故事。當我坦誠與他們分享時,我發現孩子們要分享的故事更多。「當我爸爸和媽媽吵架時,我心裡好怕…」眼睛紅了,似乎又經驗到那份恐懼。「我的弟弟來我房間搗蛋,我趕他出去,我的媽媽反而罵我,我都無法專心做功課…」好不公平喔!一肚子委屈。「我的媽媽去世一年了,我相信她在天主的家裡,我不覺得孤單。」不幸中的大幸,對天主的信賴。「我爸爸失業了,求耶穌給他一份工作。」「我的爸爸也失業了…」「天主既是全能的,祂為什麼不能讓我們每個人都和聖母瑪利亞一樣沒有原罪?」除了求天主賜我智慧,用適合他們需要的言語去開啟、安慰他們稚嫩的心外,我祇有將他們及他們的家庭不斷在每日彌撒及祈禱中交付給耶穌聖心,聖母聖心,求聖心呵護他們一生走在愛、真理與正義的道路上。

不論他們的年齡多大,多小,總試著讓他們開始關心世界。信仰若和實際的生活,真實的世界脫節,這信仰大概就有些缺欠了。和好兩千年的理想目標─與自己、天主、世界、自然和好,不應祇是口號,而應是我們每人每日不斷努力的方向。如何在我們每天的生活中做些克苦犧牲,以節省世界的能源?如何將我們所有的與普世的貧乏去分享?教會對戰爭、恐怖主義、墮胎…等不公義事件的立場與教導…如何將天主無限的慈愛及公義展現在我們的生活及社會,豈非每個父母及教理老師的責任?

能做的原本有限,但天主既願使用我這有限的工具,我就願盡量做好一個傳播者,將種籽撒在一塊塊良田美土上。雖說“但問耕耘,不問收穫”,但在天主的園圃中,祇要努力耕耘了,又怎會不見收穫呢?畢竟我們的園主是全能、仁慈的上主天主啊!道理班的教授過程中,天主再次讓我經驗到“施比受更有福”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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