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成真

美玉

大約在五十二年前,有部好萊塢電影“神燈”,同學們看了以後就在聊天。有位同學提出一個問題,如果你有盞神燈,只准許你向阿拉丁求一願望,那末你要求什麼呢?有人說“我希望將來到美國去留學。”有的說“我想周遊全世界。”問到我時,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我希望有一天能到羅馬去朝聖,覲見教宗。”這實在是我自1949年領洗以來,五十餘年中一直埋在心底的夙願。

1955年被捕,1958年被判15年。好似十二級強勁颱風,吹滅我心中的希望之光。我想自己身陷囹圄,況且自幼體弱多病,不要說將來去羅馬,恐命都保不住。我總是抱著直的走進監獄,橫的出去見天主的心理。但天主上智的安排郤給我這小信德的人上了最好的一課。

去羅馬朝聖對一個身居美國、台灣等自由世界中的教友來說,算不了一件稀罕事。但對一個來自中國,曾經在中共監獄囚居流放二十六年的我,卻是奢望一椿。1988年當我去公安局申請出國護照時,當愛國會神父來訪問我,說“你是上海出名的罪犯,別想你已服完徒刑,只要你美國的哥哥提出移民申請,你一家就可去美國。如果你現在仍不肯和愛國會合作,那麼你去美國是白日做夢。你要知道,一切都掌握在人民政府的手中。”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我說“楊神父,你現在把人民政府當作天主了,數十年來你一直說一切由天主安排,現在改成一切由人民政府掌握,我的事倒要請你看一看,到底是天主安排的?還是人民政府安排的?”1989年9月22日,當我們全家登上赴美的飛機時,即使中共再不願意放我來美,當飛機冉冉上升時,人們就該知道,任何力量也阻擋不了天主的聖意。

來美十二年中,我罹患癌症,糖尿病等疾病。去年我參加朝聖團以前,首先徵求了我主治醫生的意見。他是一位慈祥的老醫生,他說“你的乳癌開刀時已屬晚期,癌細胞已擴散到各個淋巴,你還有高血壓,心臟病,但卻挺過了八次化療。我不是基督徒,但我不得不承認那是奇蹟 

It's a miracle。現在你雖然血糖很高,需依賴胰島素,但你可帶著,每天注射。我相信你能頂住這八天的行程。你的力量來自你的信仰。”

參加聖荷西的朝聖團,使我倍感親切。因帶隊的顧光中神父,王楚華神父都是五十年代一起吃過勞改飯的同伴,是長在一根藤上的苦瓜。想不到天主又把我們相聚在去羅馬的朝聖路上,怎不叫人稱頌天主於萬有之上?

我們這次不僅是朝聖,而且是參加千載難逢的宣聖典禮,這是所有中華兒女的光榮。中國人第一次登上了祭台,供人敬仰。10月1日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宣佈120位在中國致命的聖人時,我最想念的是大陸教會中過去受過苦,現在還在繼續受苦的神長教友們。他們是最有資格,最有權利參加這一盛典的。這些缺席者是應該放在我們心中的貴賓席上的。也許正由於他們的祈求和補贖,使我這個不堪的罪人能有幸在伯多祿廣場上佔一席之地。也許是他們的痛苦使天主垂憐了苦難中的中國,使不少外教人在迷途中找到歸宿。天主賞給了他們應有的光榮,過去為主捐軀的,又何止一百二十位,而是成千上萬。他們已在天享受榮福,根本不會在乎列品與否。這些未列品的致命聖人,也是我們應該效法的無名英雄。

諸聖相通功,天上已有中華致命聖人,地上大陸教會仍繼續受迫害,不斷在造就致命者。我們在歡慶的同時,總不應忘記我們上海教區的范忠良主教,他是位不戴主教帽而頭戴茨冠的主教。他身負重任,一步一個腳印踏在致命的苦路上,他是一位正在致命的聖者。對一位正在受苦者,我們應用祈禱和補贖去支援。待他們榮歸天國後,轉過來再為我們祈求。我也特別想念一位獲簽證而未能前來參加典禮的司鐸。他的缺席正告知天下,中國仍不太平,教難仍在延續。不然有什麼理由,阻擋一位熱心傳教救靈的神父來參加純宗教活動?我再重複一遍,缺席的往往是最不應忘卻的。正因為有那麼許多願意來而不能來的神長教友們,這樣的宣聖典禮在若干年後,還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人世間的慶典畢竟是暫時的。再熱鬧也如曇花一現,不能久留。我將常常思念仍在大陸,為主耶穌的教會受苦的神長教友們。你們是教會的中流砥柱,總有一天聖母會擦乾你們的眼淚。你們的護守天神將恭恭敬敬把致命的花冠戴在你們的頭上。待你們榮登天國時,請不忘為我們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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