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殉道聖人彭育申修女 主曆二千年十月一日是歷史上一個重大的日子，因為它是我們中華各民族的家族大慶日。在這一天，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在梵蒂岡聖伯鐸大殿的廣場前，正式並隆重地宣布我中華教會的一百廿位殉道先烈為教會聖人。這是多麼大的榮耀！中華教會因為這一百廿位殉道聖人而得到了殊榮，我們可因這一百廿位聖人而世世代代永遠地歡欣、慶賀！ 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 在這一百廿位被宣聖的殉道聖人中，有八十七位是國籍聖人，我中華民族的同胞，及卅三位客籍聖人，也就是由外國來華的傳教士。或許你會問：「每一個國家民族的第一位或第一組被宣聖的聖人，都必須是為基督的名流血捨生的殉道聖人嗎？」其實也未必。匈牙利第一位被宣聖的聖人─聖德範並沒有為主殉道。可能你會再問：「那麼這次中華被宣聖的聖人，為什麼都是殉道聖人呢？」讓我們先看看天主教在中國的傳教簡史；之後，再讓我們藉回顧中國教難的歷史，來了解為什麼首批的中華聖人都是殉道聖人。 三百年禮儀之爭 根據史書記載，天主教在元明傳入中國時，尚稱順利，很不幸地是，明思崇禎十五年一位在中國傳教的道明會士黎玉範神父，因反對中國祭祖敬孔的禮儀，去羅馬呈遞了禁祖敬孔的意見書。教廷（教宗依諾森十世）於清順治二年（一六四五）批准了意見書，就此引發了三百年危害中華教會極深的禮儀之爭。 清順治七年（一六五零）耶穌會士衛匡國神父，奉派去羅馬呈遞爭執案意見書，說明中國祭祖敬孔禮儀是一種民間禮俗；中國人對父母長輩在生前與死後的孝敬，並不違背教會信仰。教宗亞歷山大七世因而於順治十三年又准許中國信友行祭祖敬孔禮儀。 可是清康熙十三年（一六七四），另一位道明會士閔明我神父，再去羅馬呈遞中國禮儀爭執案意見書，並於康熙十五年在歐洲出版「中國歷史政治宗教概論」，再度掀起歐洲對中國祭祖敬孔禮儀的激烈爭論，進而造成康熙卅二年福建代牧嚴璫，出令禁止中國祭祖敬孔禮儀。 康熙帝於是在卅九年做了如此的宣言：中國祭祖敬孔禮儀是一種民間禮俗，與宗教無關。不過，當時的教宗格肋門十一世，於康熙四十三年再次出令禁止祭祖敬孔，並於第二年派員來華宣布禁令。 之後，康熙帝派遣耶穌會士龍安國、博世賢、艾若瑟、陸若瑟四位神父分為兩組，前往羅馬呈遞對禮儀問題的意見書。可惜龍神父、博神父兩人死於海上；艾神父與陸神父雖然去了羅馬，但是艾神父死於回國的船上，而陸神父則去了西班牙，並死於西班牙。 教難的開始 當教宗格肋門十一世於康熙五十九年又派嘉樂主教來華重申禁令時，康熙用殊筆批示奏章說：「以後不必西洋人在中國行教，禁止可也。」從那時起，接二連三的教難就接踵而來。 清末西方殖民主義入侵中國，慈禧降旨仇洋，又派毓賢作山西巡撫，任他隨意蹂躪教會，造成太原巡撫衙門及河北景縣朱家河大殺戮。河北、山西等省受害的客籍傳教士和教友多達兩萬人，慘絕人寰。 至民初，雖然教宗碧岳十二世因首任宗座駐華代表剛恆毅樞機與雷鳴遠神父的努力，於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八日解除祭祖敬孔禁令，不過危害中國教會三百年的禮儀之爭，為中國歷史畫下悲慘、入骨的傷痕。今天中國大陸政府教會三自政策：自養、自治與自傳，不難讓我們看清它的仇洋根源。 天主的善大於世人的惡 在我們大致了解以上灰暗的歷史背景後，現在讓我們把目光投向數位在國人仇教中遭受殺害的中華殉道聖人。天主是善，但人世間卻存在著大惡。不過天主的善大於世人的惡，讓我們由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的血淚看見上主的榮耀，以及上主如何把這大惡轉化成良善。 一百廿八位中華聖人及真福 教廷早在一八六二年及一九八七年將兩位在日本長崎殉道的華裔教友鄭安道與李樂倫，宣聖為聖人。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又於一九九六年六月二日將一八三五年來華傳教並於一八四零年殉道的董文學神父列入聖品。加上十八與廿世紀被宣聖的四位精修（並非流血）真福（和德理神父、梅慕雅神父、雅松大修女、福若瑟神父），以及一位殉道真福（杜仲賢神父），和二千年十月一日被宣聖的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今日中華教會擁有一百廿三位殉道聖人、一位殉道真福，以及四位精修真福。 聖趙榮神父 排列在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名單上第一位的是聖趙榮神父；他是貴州婺川人，一七四六年出生。趙榮年輕時生活放蕩，後來有一位外國傳教士梅慕雅神父，在當地因傳教被捕入獄。那時趙榮正好是監獄的守卒。趙榮受了梅神父的感化，領洗進教，並於卅五歲那年晉陞了神父。 趙神父先在雲南蠻荒地區傳教，後受主教委派管理四川教務。一次在探訪病危教友的路上神父遭到拘捕。神父因不肯背教，飽嘗虐待。趙神父對刑求的獄吏說： 「各種重刑，我都樂於忍受，惟有背教之說，萬不能出。」 那時，趙神父已六十九歲；他老人家因苦刑過重，在還沒被判決之前就死於獄中。 聖王王璐琪與聖王天慶母子 在同一組殉道者中有一對母子。刑場圍觀的一些外教人，見九歲的王天慶活潑可愛，都表示願意收養他；孩童的母親王璐琪，把天慶緊緊地抱在懷中說：「我奉教，我的兒子也奉教。要殺，就得把我們母子倆一起殺。現在，請先殺我的兒子，再殺我。」 此時天慶就從容不迫地跪下，彎著身子，伸出脖子，含笑望著母親。天慶與母親就在劊子手的揮刀下相繼為主捨身。 望教友：聖郗柱子 在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中，有兩位是尚未領洗的望教友，其中一位名叫郗柱子。柱子是河北省深縣人，十七歲時隨村民聽道理，主日慶節都進堂誦經祈禱，一心想做教友。庚子年中（一九零零）義和團氣焰張狂，教友大受迫害；柱子的父母、親友都反對柱子入教。有一天，當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一批拳匪忽然前來擋住去路，開口便問： 「你是不是奉教的？」 柱子回答說：「是的！」 拳匪便把柱子拉到一座小廟逼他拜菩薩。但是柱子拒絕說：「殺死我也不能拜這些東西！」拳匪就把他硬推倒在神像前，並按住他的頭做叩拜姿勢。柱子掙扎不得，就大聲喊說：「我只朝拜天主，不拜這廟裡的小鬼！」匪徒把柱子像畜牲般地拖到得朝村。路經聖堂時，柱子要求拳匪讓他跪念經文。到達刑場時，柱子先跪地畫好聖號，然後對拳匪說：「如今我已準備好了，你們動手罷！」一位黃匪一刀把柱子的右臂砍斷，柱子卻神色不變地說：「你們儘管砍吧，不妨把我千刀萬剮，可是每一塊肉，每一滴血，都告訴你們，我是教友。」十八歲的柱子殉道後，他全家都信奉了天主。 客籍傳教修女：聖艾明納 在一百廿位中華殉道聖人中，有七位是客籍修女；他們都是瑪利亞方濟各傳教女修會的修女。修女們在院長聖艾明納修女的領導下，於一八九九年七月，被修會派來中國傳教。她們留駐山西太原，照顧當地的孤兒，給他們教育。在艱苦的生活環境中，艾修女時常鼓勵修女們說： 「我們不要憂慮，要保持平靜和信德；我們是天主的兒女；有天主照顧，我們將無所缺。讓我們全心依賴永生的天主吧！」 當艾修女和她的六位姊妹修女日後坐監時，仍堅定平安地說： 「我來中國的目的，是為基督獻出我的血和生命。」 一九零零年七月九日艾修女率領她的修女們赴難時，她先唱了拉丁文的「讚美天主」（Te Deum），感謝天主賜給她們殉道的恩寵，她又擁抱了每一位修女，之後，她把頭放在刀下。劊子手一揮刀，鮮血立即沖出；艾修女白色的會衣被染成紅袍。廿四歲的艾修女成了她修會的第一位殉道者。 中華殉道聖人傳 天主教台灣地區主教團宣聖委員會，已把中華一百廿八聖人與真福的生平事蹟和殉道記實編寫成冊「中華殉道聖人傳」。每一位中華信友都該擁有自己的「中華殉道聖人傳」，這些聖人聖女是中華民族的家寶與國寶，我們要用心地閱讀並默想每一位聖人為主作證、捨生殉道的偉大事蹟。 我們每個人要自問：由這歷史的不幸中、由這些聖人的捨命作證中，我看見了什麼？我學到了什麼？ 我們必須回答的是： 、「是什麼讓這些殉道聖人寧願忍受羞辱、虐待與慘不忍睹的酷刑，而不願意背教？」 二、「聖人的殉道是不是向你我訴說天主的美善？什麼美善？」 其實普世教會表揚、敬禮這一百廿八位聖人與真福，並不增加這些聖人、聖女在天上的光榮；教會這麼做，是為了讓我們世人、尤其是讓我們生活於今世的中華兒女在天國有本國聖人、聖女為我們祈禱，並在人世間有他們做我們信仰生活的榜樣；因為殉道是至死不屈的見證，是對信仰的真理所作的最高見證（單國璽樞機）。雖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獲得殉道的榮冠，可是教友的每天的生活，應該是符合福音的生活，是為基督作見證的生活（王愈榮主教）。 時代訊號 因此我們無法忽視的是，這場禮儀之爭與中華聖人聖女的殉道向我們指明的時代訊號。 為了遵守基督的新命令：你們要彼此相愛，如同我愛了你們一樣；今天我們要彼此尊重、接納並疼惜。 在基督內合一，並不是大家一律都做一樣的事；我們更要重視的是在心神上的合一；我們要問的是，如此做合不合乎基督的精神？內心的合一並不是表面上的一致。想當年如果沒有禮儀之爭，就不會有上萬的信友遭踐踏、遭屠殺。信友受迫害，實是基督在遭受迫害。我們多麼需要學會如何尊重他人；不要因為別人與我們不一樣就懼怕或迫害、仇恨他們。天主的美善更能藉不同文化、習俗、性格、才華甚或人的軟弱彰顯出來。 今天我們要問的是：我尊重他人嗎？我排斥與我想法、做法、個性、長像、環境、遭遇……不同的人嗎？或我能用耶穌的眼光看見與我不相同人的美善，清楚地意識到他的美善來自天主是這麼地愛他，為他派遣了祂唯一的聖子來救贖他。我們該問的是：我要如何把尊嚴還給我在基督內的每一位弟兄姊妹？ 注視天主的善 因此，我們不需、也不該把我們的注意力停留在世人的惡上，因為天主的善大於世人的惡。中華殉道聖人聖女正是天主要我們看見的天主的善：在我們邁向天鄉的旅途中，天主派遣祂的聖人聖女與我們同行，作我們的鼓勵（尤其是生活在宗教迫害中的信友）、作我們的榜樣（尤其是在我們日常生活的抉擇中，學習如何時時為主、為真理作證）。 耶穌說：「一粒麥子如果不落在地裡死了，仍只是一粒；如果死了，才結出許多子粒來。」 （若十二：廿四）我們能看見並想像我上萬的中華殉道聖人已經結出，且今天，明天仍將繼續結出的許多信德的果實嗎？在中國大陸文化大革命（一九六六─一九七六）的摧殘下，大陸的信友剛毅地為主作證並忠實地傳遞信仰就是可見的果實。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說：第三個千年是亞洲奉教的時代。願藉我一百廿八位中華聖人聖女及真福的轉禱，今天我們每一位信友都能以言以行，幫助我們尚未認識基督的弟兄姊妹歸向天主，擁享基督為我們已贏得的救恩。願來日，我們能加入我中華聖人的行列，共享在上主內永福的歡欣。 (作者為耶穌聖心會修女，負責台北總教區教理推廣工作。) <回總年份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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