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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悲劇 當我見到世間人性敗壞，世途險惡時，會抱怨原祖亞當夏娃為何要吃那禁果，釀成彌天大罪，禍延世世代代的子孫。 翻開每天的報紙，觸目驚心的犯罪事件，使人不寒而慄。我 沒有興趣去談論那些報紙、電視上的新聞，我要告訴大家的是幾件在勞改營中發生的故事。 安徽九成板農場地處長江下游，屬勞改第三支隊。因是勞改 農場，水利建設極差。每當暴雨侵襲時，往往洪水泛濫。勞改犯 人原已失去自由，每天被強迫去幹超重的體力活動，生活上又常三餐不繼，若說人世間有地獄，這些勞改犯是生活在地獄中最底層的人。偏偏在這麼差的生活中，三年兩頭常碰上發大水，犯人 們更是苦不堪言，為了避洪水，每人都必須挑上自己所有的必需品、被子，一年四季所穿的衣衫，再加上瓶瓶罐罐，少一樣都無 法過日子，肩挑這一擔要走上四、五里路。往往一天都沒東西吃，有些年老體弱的經不起如此折騰，更有昏倒在地，那時政府工作人員也在逃水，他們所擔心的是自己家產是否能安全轉移， 哪有心思考慮犯人的生命，死了一個勞改犯，花名冊上劃掉一個 就那麼簡單。六十年代發大水時，女隊中有一中年犯人，身體尚 稱健壯，據說她被判刑五年，已接近刑滿，她挑了滿滿一擔，突 然她把擔子擱下對別人說“哎呀！我急急忙忙的把我洗髮用的一 只鹼粉瓶都忘記拿了（勞改隊中因政府每月只給犯人0.3元的零 用錢，用來買草紙、香皂、牙膏等，根本不可能用洗髮香波）， 我得回去拿”，同伴們都對她說“不行啊！水不留情，我們出來 已經是最後一批了，你回去萬一大水已沖沒了我們的工棚，你連 命都保不住。”但她堅持說“我跑得快，大水不會來得這麼快 的。”於是她不聽別人的勸阻，堅決回去，中午過了，大家在堤 上（比較安全地帶）幫著看守她已挑出來的擔子。等著、等 著……兩個小時過去了，怎麼也盼不到她的人影，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聽附近老百姓在說他們打起一具女屍，頸脖上掛著一只鹼瓶，那肯定是她無疑的了。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 瓶鹼粉了不起也不過幾角人民幣，即使沒有，對生活又會發生多 大的影響，但是一個人如果把世上的東西看得很重，甚至為了獲 取它不惜犧性一切，那就會像這位女犯，甚至將生命打賭在一瓶鹼粉上。每當我憶起此事就黯然淚下，衹能求天主憐憫她，因為 在那年代，物質奇缺，勞改犯的一瓶鹼比這裡最名貴的化妝品都 更為可貴。尤其當人處在極其貧乏之境會很自然地做出一些愚蠢 可悲的事。 第二件也是我親身經歷的，那是在六十年代的農場勞改醫院，當時正處於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時，社會上的人都是處於飢餓的狀況下，勞改犯的生活可想而知了。有的人家裡不斷寄郵包，但每餐吃的要靠郵包，總是遠水不救近火，因此也有人將衣服與當地老百姓交換一些吃的，例如雞蛋，麵餅等等。記得一條質料好的褲子只能換上兩只雞蛋，即使如此不划算，人們還願意用衣衫換食品，因為生命畢竟是最重要的。但人對事物的認識 並不是完全一樣的，也有人的想法和做法很特殊。 那時我在醫院中常常負責處理一些死亡犯人的遺物。作為犯 人差不多個個近乎赤貧如洗，一只破杯子，兩三件破舊衣衫，如此而已，但有一天，當我打開一只包裹，裡面一件棉襖，提起來沉甸甸的，並且縫得密密層層的，我立即請來另一位護士，我們 一起查看，先用一把剪刀把棉襖拆開裡面都是用紙包得一疊疊 的，摺得整整齊齊的鈔票，哇！數字相當可觀。我不禁大聲說 “這人是要錢不要命，他一入院時的病情並不太嚴重，我再三問他有沒有錢，如有錢，醫院可以幫他買些雞蛋等營養品吃。但他 總是說我哪來的錢？後來和他同在一個隊裡的犯人說”這個人， 實在想不開，家裡寄給他吃的東西，他總是捨不得吃，總是給別人，也不知道他要錢幹什麼用，我們大家都想方法保命，但他是挖空心思存錢，可憐啊！可憐。他怎麼沒有想到命沒有了，這些 錢又能幹什麼？人往往以擁有金錢為樂，但擁有金錢的人都往往 被金錢所驅使而成為金錢的奴隸，做出極其愚蠢的事。正如我在開始所寫的，原罪帶給我們的許多禍害，但從另一 角度看原罪也使我們獲得了耶穌基督以及祂所建立的聖體聖事， 陪伴我們走坎坷的道路。聖教會二千年來孕育了無數的致命，精修聖人，他們在天主聖神的光照下對錢財、對名利、對現世都有一個超凡的認識，他們是世間最有智慧的人，他們巧用世間的各 種事物來讚美、光榮天主。 在我人生的最後階段，對反面事物我將不斷警惕自己勿犯類似的錯誤，正面的我要勉勵效法，生命是天主所恩賜的，我怎能 忍心把寶貴的光陰白白地浪費掉，今後，但願常常和聖荷西神父、教友們一起同聲讚美感謝天主的仁慈。 <回總年份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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